图为西南大学家蚕基因组生物学国家重点实验室主任代方银在实验室内指导工作 。 周毅 摄
这样的成果何以取得 ?窥一斑而知全豹 ,代方银向记者谈起从事家蚕遗传学研究的30年 。
代方银1969年出生于贵州一个农村家庭 ,亲身经历磨砺 ,让他深知“农”为民之本 的重要性。在填报高考志愿时,他主动选择西南农业大学(2005年与西南师范大学合并为西南大学),并于1993年毕业留校,在现中国工程院院士、西南大学蚕学与系统生物学研究所所长向仲怀及前任国家蚕桑产业技术体系首席科学家鲁成的培养下,从事家蚕种质资源保护和研究,为蚕学发展执灯前行 。
“当时 ,身边人都说我‘掉进了苦海’ ,但我并不觉得 。”代方银介绍说,保护家蚕品种资源 ,是所有家蚕研究的基础 。为保存好蚕品种 ,彼时他常年待在西南农业大学家蚕基因资源库内,像养育孩子一样照料蚕宝宝 ,同时收集、鉴定、诱变及定向改造家蚕。
至世纪之交,资源库内蚕 的品系数从前人积累 的300多种增至700多种,西南农业大学正式宣布建成世界最大家蚕基因资源库 。目前,这一被誉为“蚕宫殿”的“世界第一库”已占据领先地位20多年 ,保存着1100余种家蚕品系活体 ,为后期开展育种研究奠定雄厚基础。
蚕 ,中国从古至今最主要 的经济昆虫之一,为国家经济社会发展立下汗马功劳。但二十世纪八九十年代以来 ,家蚕育种遇到瓶颈 。传统育种方法的局限性令家蚕 的品种、产量、性状无明显改善 ,严重限制了蚕桑产业效益 的进一步提升 。
图为家蚕生命周期各阶段丰富 的表型多样性。 家蚕基因组生物学国家重点实验室供图代方银认为,培育高产、优质、高抗 、具有特殊性能的高价值蚕品种 是家蚕育种 的重要方向,而为“育种”破局 的前提 是摸清影响家蚕育种性状的基因状况 。2019年代方银团队全面启动“千蚕基因组”计划 ,历时4年出炉“家蚕超级泛基因组图谱”。
据介绍,团队对主要来自“蚕宫殿”中的1078份蚕种质资源进行了深度测序,囊括了目前最全面 的家蚕和野桑蚕基因组信息 , 是迄今全球动植物中最大 的长读长泛基因组 。简单来说,通过这张图 ,科学家可以像“查字典”一样去对接表型和基因组密码。
“这一成果将开启分子育种新纪元。”向仲怀评价说 ,如果说以前鉴定特定性状 的基因或其因果变异犹如“大海捞针”,现在可谓是“瓮中捉鳖” 。超级泛基因组提供了“精细网格化” 的“坐标”指导,行家里手可以根据育种目标 ,结合基因组选择、基因编辑、合成生物学等分子育种手段,实现设计育种 。
从发展建成世界最大“家蚕基因库”到主持完成“千蚕基因组”计划 ,再到充满期待的“超级蚕”育种 ,代方银把其科研之路归纳为“三部曲”。他畅想,随着蚕桑基因组生物学成果向应用开发推进,现代蚕桑业实现转型升级后再次大力造福人类,不仅为乡村振兴、生物经济等提供新 的供给,也可在医学 、材料学等有关国家战略需要的核心技术领域迸发出新 的作用。
年过五旬,身兼教学 、科研 、管理等职的代方银觉得自己的时间愈发宝贵。他坦言 ,“超级蚕”的设计育种之路或将面临曲折,但只要道路是正确 的,就不怕用长期 的实践来检验 ,要努力去实现 。
“科研 的本质就是有需求导向和时代特征 的创新,而创新就是发现未发现 、揭示未揭示 、创造未创造。”代方银告诉记者 。(完)
徐怀中:作品要经得起历史和人民 的检验****** 【人民需要这样的文艺家⑯】 光明日报记者 刘江伟 93岁的徐怀中 ,头发花白,眉目慈祥,体态雍容。这位从炮火中走出来 的战士 ,经历过大时代淬炼与锻造 的作家 ,晚年生活显得波澜不惊。一生 的行走、惊险 的阅历、写作的感悟、赤诚的情怀 ,全部熔铸于岁月沉淀后的悠淡从容 。 徐怀中 光明日报记者王倩摄/光明图片 冬日 的一个下午 ,徐怀中再次聊起他 的人生过往 ,那些烽火年月 、那些文学情缘 、那些故人旧事 ,在记忆深处涓涓而出 。这一刻 ,时光仿佛被拉得无限绵长 。 徐怀中喜欢“慢生活” 。闲暇之时,他常常读古代文化典籍,还有自然哲学方面 的著作。有时还会抄写古代哲人 的语录,反复阅读品咂,沉浸在某种理性幻境之中不能自拔。 生活慢,写作亦慢 。他曾把写作称为一种爬行 ,“两只手扣在泥土上,一步一步向前。回头来看大地上留下过我的两行手模足印 ,就很满足了” 。因为“慢” 的速度,徐怀中近70年的创作生涯 ,发表作品不足百万字 ;但也正因为“慢”的严谨 、“慢”的精益求精,有时甚至是“慢”到自我折磨,使他的作品在不同历史时期独占鳌头 。 他的第一部长篇小说,便惊艳文坛 。20世纪50年代 ,20多岁 的徐怀中 ,作为工兵部队 的连队指导员,赴西藏修建康藏公路 。那时,他边工作边搜集素材 ,足足花了两年时间 ,完成了长篇小说处女作《我们播种爱情》。 小说冠以“爱情”的标题 ,写了几对青年男女的爱情故事 ,但徐怀中没有刻意渲染爱情 ,而是在更高的立意上,将“爱情”升华重构 ,表现了西藏建设者对祖国大写的爱、深沉 的情。他 的作品在舒缓中裂变 、幽默中剥离 、平静中奔突 ,让现实主义创作焕然一新。 1956年,小说在《解放军文艺》刊发后,受到文学界极大关注。著名作家叶圣陶看到就被吸引住了 ,“有空工夫就继续看 ,看完一遍又看第二遍”。他专门写了长篇书评《读“我们播种爱情”》 ,发表在1960年2月6日《光明日报》上,“《我们播种爱情》是近年来优秀 的长篇之一,必然会得到读者界一致的承认” 。小说还被翻译成英文、俄文、德文 、日文等在世界范围内流传开来 。 虽说慢工出细活 ,但出细出新谈何容易! 徐怀中深谙“慢”和“新” 的辩证法。 在创作中,徐怀中尽力摆脱那些有形无形 的思想禁锢 ,清除残留的概念化 、公式化影响 ,实现弃旧图新轻装上阵。“其实也没新到哪里去 ,只不过是回归到小说创作所固有的艺术规律上来。一条河断流了干涸了 ,只有溯源而上 ,回到源头 ,才能找到活命之水 。”徐怀中说 。 以独特 的美的发现观照战斗岁月 ,以清新俊朗 的审美风格 、内外兼修的文化素养滋养军旅文学创作 ,渐渐成为他创作的独特标识。他 的短篇小说《西线轶事》被誉为“新时期军旅文学 的换代之作”,获得1980年全国短篇小说奖第一名;纪实文学《底色》被称为“感人肺腑 的生命之书”,荣获第六届鲁迅文学奖…… 2019年,徐怀中再次获奖——长篇小说《牵风记》以对革命战争的全新讲述,获得第十届茅盾文学奖,他也成为茅盾文学奖史上最年长的获奖者。 聊到《牵风记》 ,徐怀中的话匣子立刻打开了。《牵风记》只写了一个旅长、旅长的警卫员 、旅长 的参谋和一匹马 的故事 。战争背景最大限度地被隐没了,“小船拨转头来,驶入了亦真亦幻的另一重天地” 。 早在1962年,徐怀中便开始创作这部小说,断断续续写了20多万字 。但是在特殊历史环境下,他又亲手烧毁了书稿。随晋冀鲁豫野战军挺进大别山这一段经历,是徐怀中写作生涯中至为珍贵的一个题材 。怎能说放下就放下呢?他暗自发誓 ,不弄到完全满意 的地步 ,宁可窝在手里,也不拿出去 。“到了晚年 ,我想我该放开手脚 ,来完成我生命中最后的一次搏击。” 2014年,经过一个寂寞而又漫长的准备阶段,徐怀中着手打磨长篇小说《牵风记》。没有写作提纲 ,徐怀中只准备了一个塑料硬皮小本子 。一个生活小细节 ,一句有意味的话,他都会随手记下来,“我希望凭借自己多年战地生活的积累,抽丝剥茧 ,织造出一番激越浩荡的生命气象”。 那时 ,他白天写两三个小时,身体不舒服或者头晕 ,就停下来 。“写到哪儿算哪儿,就算最后写不完 ,对我来说,它也已经完成了”。薄薄10多万字的一本书,写了将近5年。 《牵风记》的问世 ,为军旅文学刮来一阵新风 。茅盾文学奖颁奖词如此评价 :“徐怀中以超拔的浪漫主义激情,在雄奇壮阔的革命战争背景下 ,深情讴歌山川大地上生命 的高贵、勇毅、纯真与飞扬 ,对人与战争、人与自然 、人 的超越与升华等文学 的基本主题展开了新 的诠释。金戈铁马与诗书礼乐交相辉映,举重若轻而气势恢宏。” “上天看我步入90多岁了 ,还在扒着文学创作 的碗边不肯松手,给我一个小小 的奖赏 。”徐怀中自谦 的语气中带着遗憾。在他看来 ,小说并未达到自己的写作初衷 :“我理想的《牵风记》应该是古琴 的空弦音,如铜钟一样浑厚悠远,弹奏者技艺指法应该 是炉火纯青 的 。这个要求我远未达到。” 对徐怀中生活与创作 的反差,著名评论家雷达生前 的评价切中肯綮:生活中 的徐怀中,敦厚、随和、节制,并不锋芒毕露;艺术领域的徐怀中就不同了,他 的血管里流着冒险者 的血,固执而自信,绝不轻易放弃他领悟 的艺术法则 。 回望徐怀中 的创作 ,塑造的军人形象是最多的 。《底色》中直面炮火 的硬汉军人、《阿哥老田》里帮助苦聪寨走向文明的军人、《一位没有战功的老军人》在后勤岗位上兢兢业业 的军人……徐怀中崇敬英雄,也爱写英雄,喜欢塑造有烟火气的英雄形象 :“我们生活在英雄辈出的时代 ,为什么不多去描写英雄 ?” 对于文学创作 ,他认为作家应有敬畏之心,作品要经得起历史和人民的检验 。“写一部作品,有点像书法,那要看你 的手感如何了 。你 是否真的触摸到了她 的肌肤 ,触摸到了她的体温,她 的脉动。一块璞玉,最要紧 的 是能否唤醒她的魂魄。达到这个要求,留下一些残缺瑕疵,也可以忽略不计了。” 这段时间 ,徐怀中稍有精神就捧着书看。他正重温《麦田里的守望者》 。小说中,那个勇敢的少年 ,那些传奇的遭际 ,那种执着的坚守,常常令他发出感慨 ,赞叹文学经典的魅力 。 傍晚时分 ,夕阳西斜 ,透过窗子 ,洒进一片金黄。徐怀中依偎在阳光中,这,不正 是一位守望者吗 ? ! 《光明日报》( 2023年01月08日 01版) (文图 :赵筱尘 巫邓炎) [责编:天天中] 阅读剩余全文() |